柳笙雪

林知夏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恢复了些精神，看着罗浮生嘴角的胡渣有些心疼，让他赶紧把胡子刮了。 冉成舟来查房，询问了林知夏以前的用药史，林知夏心下了然，只告诉他她以前抗生素用多了。

“可这是医院最好的进口药。”

“我以前在英国生活的。” 

模棱两可的话让冉成舟将信将疑，经过这次事件，林知夏是再也不敢拿命开玩笑了。虽然她并不是抗生素用多了，但这里的药效多少对她都会打折。

“为什么会病得这么严重？”罗浮生记得他们吵架那天她还没那么严重的。

“我在宁园的时候为了想办法出去，冲完热水后就吹冷风，一冷一热，可不就更严重了嘛。” 

“医生说，你体内检测出了可待因。”

“可能……是止咳水吧。梨本未来曾给过我一瓶止咳水，但被我扔了。后来护士送来的药我觉得有问题，就跑了。”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林知夏吓得要躲牵动了伤口 。 外面是一家铺子新开张放鞭炮的声音，罗浮生将窗户关上后发现林知夏后背在流血，正要去叫医生却被林知夏拉住了。 

“别走！外面，枪……” 

“那不是枪，是鞭炮声。” 

“我……”接着又是一阵鞭炮声，林知夏吓得抱住罗浮生不撒手。

罗浮生从未见过林知夏吓成这样，以前不是没听过鞭炮声，可那都是突然被吓一跳绝不会是像现在这样害怕，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林知夏的伤口还在流血，罗浮生赶紧让外面守着的洪帮兄弟将冉成舟叫来。

罗浮生本想趁着冉成舟给林知夏检查的时候问问罗诚那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可林知夏抱着他不让离开。罗浮生从未见过林知夏如此害怕的样子，就像面对灾害时的绝望一样。

“术后感染控制住了，感冒也有转好的迹象。可待因也渐渐散去，看来没有成瘾。剩下的只要等伤口长好了就能拆线，不过这事急不得。”见林知夏根本没听，冉成舟只好吩咐罗浮生让林知夏注意休息。

“知夏，你那天发生了什么？”

“枪声，周围好多枪声，我……疼。”

“没事，没事了。”当第三次想起鞭炮声时，罗浮生紧紧捂着林知夏的耳朵，将她抱在怀里。

好不容易等林知夏睡着了，罗浮生才叫来罗诚，让他将那晚的事从头到尾地讲一遍。

“那天我们原本散布在周围，后来听到了枪声就赶过去看看，接着就看到知夏姐从旁边的巷子里跑出来了。她看上去好像很害怕，我不敢停留就带着她离开，没想到背上就中了流弹。”

“当时枪声很多？”罗浮生想到林知夏听到鞭炮声时的反应，以及嘴里一直念着枪声。

“有好几声呢，他们的枪比我们的多，当时还与他们发生了枪战。”

“难道知夏害怕的是枪声？不可能啊，她会用枪呀。”

“大哥，知夏姐还会用枪？”

“她不仅会用枪，还会拆枪，比你们这些家伙可强多了。”罗浮生说着拍了下罗诚的脑袋，可心里还是疑惑，林知夏自己会用枪，为什么还会害怕枪声。而且上次他中枪的时候林知夏也没有害怕，那会是什么原因？罗浮生想到了林知夏以前受到的枪伤，难道是因为想到了以前？

回到医院，林知夏已经醒了，正抱着腿坐在床上，见罗浮生回来带着哭腔说道：“我……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说什么呢，”罗浮生摸着她的头发，“对不起，我那天……如果……你……”如果他一直在她身边守着，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那天……枪，到处都是枪声，我……我觉得子弹就在旁边飞。子弹打进来的时候，我……我想到了以前，以前也是这样的。”

“没事，都过去了，不会再有事了。”罗浮生除了紧紧抱着她说着没事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了，以前的林知夏从来都是活力十足意气风发的，何时像现在这样听到鞭炮声都会怕，罗浮生将这笔账全记在了梨本未来的头上。

林知夏没被止咳水弄出瘾，可出现了心理障碍，只要听到剧烈的声响就觉得是枪声，同时以前的旧伤也会时不时地发作。

“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冉成舟想起来上次林知夏被送进医院时看到的那道旧疤。

“你是说……这里的枪伤？”林知夏指了指自己胸口，“没有，只是伤好之后在遇到害怕的事情时会痛，哦，还有看电影时遇到枪战会隐隐作痛。”

“你那可是贯穿伤，这么大威力的枪你都不怕。”

“可能……枪上装了消音器？电影里都这么演的，而且狙击枪的射程……算了我也不知道。”

冉成舟得出的结论是由于听到了枪声加上受伤而产生了心理阴影，不过发现得早只要配合药物跟心理治疗还是能好的。

“可我那次受伤时你也没怕啊。”

“可能……子弹不是打在我身上？”

“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恢复得不错。”

随后的日子里，罗浮生没办法将所有事都搬到医院来做，就想着白天找个人过来帮忙照顾一下。可洪澜整天在片场不得空，林启凯要陪着她也不可能来医院。许星媛太小又是许星程的妹妹，怕被许星程知道后会有麻烦。至于林若梦，据林启凯所说由于许星程帮助她回到了林家，林若梦现在是无条件信任许星程，罗浮生怕林若梦将林知夏的事情告诉许星程更加不敢找。最后让罗诚白天帮忙在医院照看着，可林知夏毕竟是女孩子，罗浮生又向洪澜借去了她的佣人小青，让她同罗诚一同照顾林知夏。

小青在洪家的时候就是做的照顾洪澜的工作，在医院照顾林知夏也是手到擒来。而罗诚一直跟着罗浮生打打杀杀，自己都不会照顾自己何谈照顾林知夏，可罗诚被罗浮生下了死命令，林知夏就是想让他走也不行。

后来林知夏发现小青也不识字，而罗诚现在也闲，索性开始教两人认字，一来打发时间，二来也想让两人读点书。

林知夏在给两人开小灶的过程中了解到洪帮大多数人都不识字，很多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

“不是说政府对教育投入很大吗？”说好的民国重视教育呢！

“可那都是有钱人家才读得起的啊。我们这挣的钱还不够交学费呢。”

“也是，这儿没有义务教育。”

“教育？还义务？知夏姐你疯了吗？这怎么可能呢。”

“总有那么一天的。”

在林知夏得知自己被学校单方面解聘之后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毕竟她也算是无故旷工了。之后产生了开办识字班的想法，可就像罗诚所说，大伙吃饭都成问题，哪还有功夫去读书识字。而林知夏也不是开善堂的，不可能义务教学，只好暂时将这个想法搁置。

有了小青跟罗诚的陪伴，林知夏情绪逐渐好转，只是在听到剧烈声响时还是会害怕，冉成舟看过之后表示需要进行心理治疗，但他不是学这个的，无法给出最合适的建议。

除开这个，林知夏的病情也开始好转，虽然感冒药对她无效，但到底还是硬扛给扛好了，这倒是让冉成舟感到吃惊。伤口愈合情况也一天比一天好，很快就能拆线。

只是白天的时间好过，夜晚就不太好，林知夏时常会在梦里惊醒，梦到有人拿枪要杀她。每次醒来都是一身冷汗，罗浮生恨自己除了说着安慰的话一点办法都没有。

“浮生，我是不是很没用？”又一次被噩梦惊醒后，林知夏靠在罗浮生身上问到。

“为什么这么说自己？”

“又不是没挨过枪子，却怕成这样。”

“我小时候看到我爸倒在面前不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噩梦？”罗浮生想着自从那天告诉林知夏关于他爸的事情之后都是抱着她睡觉的，之后再也没做过噩梦，以为林知夏也一样，却没想到她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

“可你那是小时候，我这都成年了。”

“浮生，你还会走吗？”只要一想到罗浮生当日摔门而出的场景林知夏就怕他哪天再来一次。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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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哥，知夏虽然知道怎么开枪，但并没杀过人，大概也就是我们在公园里打气球的水平。要知道，杀人是犯法的。

我初中时候曾目睹一群人围殴一个人，地上还流血了。这件事缠了我一周，所以心理阴影什么的，真的很可怕。